5月初湛江疫情爆发,封控区一些地方的物资发放方式,在网上引起了很大的热议,比如将一个不大的冬瓜细分,务求公平,人人有份。
作为一个湛江人,看到这样的发配方式,下意识的反应——和“做社”如同一辙。
做社是湛江一种传统民俗和民间宗教信仰活动,由于各地方言不一的关系,虽然叫法稍有差异(我们称做众),性质却大致相仿,简单而言,就是“分猪肉”。#湛江#
既然分猪肉,那么必须满足一个前提条件,则“劏猪”。
遑论湛江,任何地方盛行的风俗的性质一样,无不在特定的日子进行,因此,劏猪自然不似日常做饭随性而为。以我们村为例,每年适逢传统四大节日及农历三月十四举行做社活动。这只是个例,事实上,湛江做社的风俗没有一致的日子,因地而异。而“社”也分类别,有新年社(正月期间)、春社(三月期间)、秋社(农历七月左右)等等,分别蕴含祈求新一年风调雨顺;祭土地公,盼丰收;驱除瘟疫。
虽然不同的“社”或者含义及形式上稍有差异,但是无一例外会劏猪。
通常情况下,一个地方做社过程中涉及的劏猪,不会聘请专业的屠夫,由村民自发组织完成(大多指定几个有经验的村民)。劏猪是一门技术活,假如出现状况,那么将影响接下来的拜祭活动。在一个讲究传统的社会,任何拜祭相关之事都是大事,不容有失,这关乎地方的“命运”。
劏猪包含两大部分,一是屠宰——大卸八块,其次是煮熟。
待猪肉煮熟,之后送往地方庙宇作为贡品拜祭。
结束拜祭仪式,接下来就是“分猪肉”了。
做社分猪肉遵循绝对公平的原则,比如林村现有80户,那么细分80份,一户一份,无论一户人家或位高权重或人微望轻,所得猪肉的重量都是一样的。从许多细节之上,分猪肉所体现的“公平”简直苛刻到了极点,不但重量一致,而且包括内脏、肥肉、瘦肉等不同部位,面面兼顾。
最近一直在看《人类简史》,我觉得书中一些观点十分适合作为包括湛江做社风俗(所有风俗)存在的解释。
“人类社会从原始的狩猎采集一步步发展到今天,离不开人类讲故事的能力!”
某种意义而言,任何风俗都是虚构的,同时也是符合当时社会价值取向的。
湛江自古是一个“移民之地”。一个群体迁徙新领域,面对陌生的环境,首先最需要“希望”,人们虚构一个个故事——风俗,出于凝聚群体内每一个个体的力量的目的,同时也是前行的信心。
在过去物质匮乏的年代,做社是湛江小孩最期盼的事情之一。
至于原因,无他,唯“解馋”尔。
和许多人一样,小时候特别喜欢自告奋勇领猪肉,也总在路上偷偷吃上,那时候觉得手中那一块水煮肉——甚至没有任何调味料,是天地间最美味的东西了。
直至今日,湛江许多地方仍然保留做社的风俗,不过现在的小孩(大家)已经不稀罕了。
大概“做社”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了吧。